發(fā)布時間：2022-01-12
來源：中國科學報時間
◎開欄語
近日,，2021年度全球“高被引科學家”名單出爐。在為中國科學家取得的好成績備感振奮的同時,，一種不良現象也值得警惕：部分科研機構從對發(fā)表論文數量和發(fā)表期刊影響因子的追逐,，轉變成對“高被引”頻次的追求,。而在“高被引”作為新的定量評價工具后,，“合作互引用”“審稿拉引用”“花錢買引用”“期刊贈引用”等一系列新型科研失信的行為正在抬頭,。為此,，《中國科學報》邀請多位科技界人士撰文,，呼吁理性看待“高被引”,，誠實、規(guī)范進行論文引用,，努力營造風清氣正的科研環(huán)境,。
科學研究是對未知世界的探索，為社會發(fā)展進程提供解決方案,，因此科學研究的終極目標是推動社會發(fā)展,。然而，近年來,，國內部分研究機構或高校從對發(fā)表論文數量的追逐轉變?yōu)閷φ撐谋灰妙l次甚至是高被引頻次的追求,，將科學研究的深刻內涵簡單地轉變成了對表象數字的渴求，其結果必然是扭曲了科學研究的本質,，對科學研究的作風和學風造成不良影響,。
40年前，當中國以開放的姿態(tài)走入世界之時,，鄒承魯,、師昌緒兩位院士積極倡導中國科研“走出去”，在國際期刊上發(fā)表論文,，融入國際學術交流圈,。之后，一些高等院校,、科研機構為解決同行評議中的問題,，避免因同行評議的標準、專家知識構建,、學術偏好,、人情關系等各種學術或非學術因素干擾評價結果，推動實施定量評價方法,。
最初,，各機構實施定量評價方式時謹慎而有針對性，是一種小范圍的實踐,。但評價效果顯現之后,，迅速被推而廣之，定量指標遂成為重要的評價工具,，并在快速應用過程中出現簡單而整齊劃一的趨勢,，進而導致科研績效評估方法被簡單地以數“數”的方式替代,。從論文數量到被引頻次，再到ESI的高被引頻次,，一切以數量為導向,，進而暴露出了若干科研誠信的問題。
近年來,，學術論文造假屢見不鮮,，科技部、教育部,、中國科學院,、中國工程院等機構連續(xù)發(fā)文，強調科研誠信教育與治理,，國家也建立了多部門查處科研失信行為的聯席會議工作制度,，凈化科研環(huán)境。目前學術論文失信問題主要聚焦于論文內容層面,，包括數據,、圖片造假，以及作者署名,、利益沖突,、代寫代發(fā)等問題。但隨著大數據技術的發(fā)展,、信息挖掘工作的深入,，更為深層次的學術行為被揭示出來，比較典型的問題是為抬高論文引用頻次,、達到ESI的指標,，出現“合作互引用”“審稿拉引用”“花錢買引用”“期刊贈引用”等情況，一時間引發(fā)學術共同體關注,。
論文引用行為是科學研究活動中的一個組成部分,，是科學傳承、創(chuàng)新的具體體現,。嚴謹地引用參考文獻,，不僅能為論文提供有力的理論支撐，而且表現出求真務實的科研態(tài)度和對學術規(guī)范的敬畏,，體現了作者對他人科研成果的尊重,。這既有利于知識產權保護，也方便讀者及相關科研人員查閱和檢索相應的信息,，在提高學術論著的信息價值的同時,，檢驗了作者研究內容的原創(chuàng)性。
正因為參考文獻不可或缺，SCI創(chuàng)始人尤金·加菲爾德充分利用參考文獻與論文之間的關系,，系統(tǒng)化地構建了引文索引,，完整描述了科學研究成果之間的繼承、批判,、創(chuàng)新,、發(fā)展的脈絡，并通過引用次數說明了學術界對一項成果的關注程度,。
科學計量學之父普賴斯利用SCI數據以及引文網絡的關系，奠定了科學學從軟科學向硬科學的轉變,，用文獻計量學方法描述了科學研究的規(guī)律,。在《科學論文的網絡》一書的開篇之詞中，他認為“參考文獻的模式標志著科學研究前沿的本質”,。這句話的根本條件是參考文獻的真實,、可信、完整,。
當論文的引用從尊重前人成果的行為變?yōu)樽非蟾咭妙l次的功利性工具時,，參考文獻真實性、客觀性的特征在流失,，必然給科學發(fā)展規(guī)律的研究帶來困擾,。而單純地追逐被引頻次的數字紅利，也必然給論文組成要素帶來重創(chuàng),。用計算機技術分析文獻之間的關系早已是便捷的事,，通過數據關系的計算，每年SCI都會因期刊的引用超乎常規(guī)“鎮(zhèn)壓”一批期刊,，不發(fā)布當年的期刊引證數據,。利用引文數據同樣也可以發(fā)現論文作者之間“異常親密”的關系。作者機構之間的“愉快合作”,、多個合作者之間的“攜手共進”,，最終帶來了論文被引頻次數字高漲紅利，這種引用充滿了功利性色彩,，放棄了科學研究應有的嚴肅,。
國內外學者都關注到這種數字紅利現象?？祁Ｎò财煜驴茖W信息研究所高級引文分析師David Pendlebury曾表示：“非常令人痛心,。以簡單單一的衡量體系（如h 指數或平均影響因子）來進行評價、決定基金,，破壞了大眾對公眾業(yè)務的信心和文獻計量分析的價值,，而我很不幸地經常看到這種情況,。它還改變了科研人員的行為,，他們開始追求分數,，而不是專注在研究上，這對科學有腐蝕性的影響……”
不規(guī)范的論文引用是一種新型的科研失信行為,，應引起科技工作者高度警覺,。改變對論文數量、被引頻次的追逐,，尚需從根本上解決問題,。管理部門需進一步在“破五唯”“立新標”上下功夫，將科研績效評價方法精細化,、精準化,，分級分類、有的放矢,，不搞一刀切,，不能用一把尺子量天下?？萍脊ぷ髡邉t需秉持科學精神,，堅守科研誠信，努力為營造良好學術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作出貢獻,。
（作者:中國科學院文獻情報中心研究館員,、中國科學引文數據庫中心主任 劉筱敏）